“唐景雲？”

從跟著奶奶隨手翻過不少老醫書，柳葉兒雖然不會寫，但是繁體字還是認識的。

他點點頭，眼神比之前柔和了不少。

他只透露了名字，其餘的，仍舊是半點也不提。

唐景雲又指著地上的名字，神色鄭重地搖搖頭。

柳葉兒立馬明白了，“你是，如果有人問起你，我不能，是嗎？”

唐景雲點點頭，柳葉兒也不含糊，“放心吧，這次你也是救了我一命，跟誰都不會提起你的，你就放心在這裏養傷。”

唐景雲像是想對她笑笑，然而還沒笑出來，就悶哼一聲，柳葉兒心頭一緊，上前一看，果然是傷口裂開了。

慌忙幫他重新包紮好，柳葉兒才從另一條路下山回了家。

剛進到院，柳葉兒就聽到了哭聲和摔摔打打罵罵咧咧的聲音。

柳桂枝怎麽哭成這樣，莫非又是羅翠為難她？可江氏先前不是給過羅翠一兩銀麽，羅翠怎麽也不至於轉過一天就開始折騰柳桂枝呀。

柳葉兒放下提籃就快步往屋裏走，走近了才聽清，那個罵罵咧咧的是柳玉達。

柳桂枝癱在地上，羅翠在旁邊拉長了一張老臉，那張還帶著血跡的凳，已經被柳玉達拿斧頭劈到快碎了。

柳玉香和柳巧巧哭的都快背過氣去，楊氏顧得了這個，顧不了那個，急的一個勁念叨，“作孽，作孽麽這不是！”

“作孽也是這個破鞋作孽！”

柳玉達氣哄哄地戳著柳桂枝，年紀，眼神卻兇狠到讓人發指，要是殺人不用負責，柳葉兒一點都不懷疑，柳玉達是不是會二話不就對準柳桂枝的腦袋砍下去。

柳葉兒三兩步竄了過去，把柳桂枝從地上扶起來，這才發現她手腕還有臉上都有新的擦傷。

“二姐，這是怎麽了？”

剛產，就這麽趴地上肯定不行，她想扶著她去旁邊坐下來，柳桂枝卻一個勁搖頭。

“不能坐，不能坐……坐了……晦氣。”

柳桂枝咬著嘴唇，眼睛都哭腫了。

“本來你就晦氣！”柳玉達瞪著眼睛，鼻孔快翻到天上了，“你這個破鞋就是專門回來給我找晦氣的！不知道我快要府試了嗎，你肚裏的狗崽該死怎麽不死外面，非得回來死這兒啊！”

“柳玉達！”柳葉兒的火氣蹭地竄上來了，“她是咱二姐！你有沒有良心的！”

本來沒人反抗，羅翠就一聲不吭，由著柳玉達鬧，現在柳葉兒一開頭，她可不能看著自己寶貝兒受了委屈，虎著臉就嚷嚷了起來。

“誰沒良心？！玉達哪句錯了？見血不是晦氣啊？一進門就產了不是晦氣啊？！我這也就是把桂枝當自己親生的，一直不吭聲，不覺得有什麽，怎麽你們還想翻天？！”

柳葉兒冷笑，她什麽時候把他們當過親生的，要不是那天她碰巧賣人參賺了錢，她這個苦命的二姐恐怕早就因為羅翠的刻薄而死於非命了！

“是我不好，都是我的錯，我走，我這就走……”柳桂枝腫著眼睛，使勁抓了一把柳葉兒的手，“我不給四弟添晦氣，我再也不回來了！”

抓的這一把，直讓柳葉兒心疼到了骨裏，柳桂枝這是怕她跟羅翠吵起來，往後沒法好好待在家裏。也不看看自己都已經什麽樣了，還想用這種委曲求全的方式來保護她這個妹妹。

“晦氣你早就給我添多了！現在裝什麽可憐巴巴的，我要是童生考不上，就是你這個掃把星破鞋害的！”

羅翠鼻哼了一聲，陰陽怪氣，“就是呢，這晦氣添都給添了，本來你弟弟可是穩穩當當童生的料，現在讓你這晦氣一沖，你怎麽辦？”

柳葉兒眼裏劃過一絲冷笑，這娘倆，一唱一和的還真是默契。

她怎麽會看不出來柳玉達是什麽意思，他肚裏到底有幾兩墨水，自己可再清楚不過，現在這麽鬧騰，不過就是想早早地把自己通不過府試的理由栽贓到柳桂枝頭上罷了。

至於羅翠麽，呵，她一準，又是想要白花花的銀了吧？

柳桂枝除了哭什麽都不會，柳葉兒笑了笑，眼底閃過一絲輕蔑，“娘你不用怕，四弟他不是學的又好又紮實麽，學問這麽好，那還怕什麽晦氣？”

“少給我在這不陰不陽的！”羅翠恨的牙癢癢，擡手對著柳葉兒就是一巴掌，“玉達學的就是再好，再穩當，讓這晦氣事兒給撞了，要是有個萬一呢，誰負擔得起，你負擔得起嗎？！”

柳葉兒扶著柳桂枝，這巴掌沒躲過去，肩膀上火辣辣的疼。

府試的事也讓羅翠焦心好久了，現在正好有這麽一個發洩口，她噴著唾沫星，指著柳葉兒姐妹兩個，連帶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柳巧巧也給一起罵了。

她又是罵她們幾個是吃白飯的餓死鬼投胎，又是哭天抹淚的自己命苦，柳桂枝再不滾出這個家，就是要逼死她。

羅翠鬧起來活像是上癮一般，柳玉達也在旁邊煽風點火。

楊氏怎麽勸也勸不住，急的團團轉，嘴唇一個勁的抖，眼看就要喘不上來氣似的。

柳葉兒壓下眼底的那道寒光，攥了攥掌心，再擡頭看羅翠的時候，已經是一副徹底服軟了的模樣。

“娘，二姐她也不曾想會鬧到這地步，但是這事已經發生了，再生氣也沒用，還不如想個解決的辦法。實在不行……就給玉達的先生送點貼補，讓他額外再給教一教，通融通融。”

羅翠張嘴就往地上啐了一口，扒著手指頭數給柳葉兒看，“你當我不想送？！縣試那會兒就送了不少，現在又送，哪兒來的銀？！從天上掉？！”

“我有銀。”柳葉兒立馬掏出了貼身放的那四錢。

羅翠看見銀眼就發亮，一把搶了過去，又虎視眈眈地盯著柳葉兒，“這麽多，從哪兒來的？！”

“我打完豬草幫人家做工攢的。”柳葉兒一臉懇切，“咱們都是一家人，凡事好商量，二姐現在這身，不在家裏養著又能去哪兒？四弟府試需要多少銀，我要是不夠，再讓湊不行嗎？”

柳桂枝跟楊氏楞了，自打柳葉兒回了這個家，雖是不多言語，卻也從不跟羅翠親近，今天她這是怎麽了，不光要給羅翠銀，還把柳鵬程也給一並拖下了水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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